说快板的鸣筝

【曦澄】再晨（一）

*原作结局背景下的后续

*被当做蓝家小白菜养起来的一只白衣抹额澄

蓝家宗主在外游历多年，一朝终于回到云深不知处。

他回来的神不知鬼不觉，云深不知处上下一众门生没几个知道的。只有平日里默不作声的蓝二公子跟他兄长有几分心意相通，这才找上寒室的门来，除了交代姑苏近年来的大小琐事外，也想看看兄长在颠沛不定的这些岁月里有没有消瘦。

他轻轻推开门，一眼就看到蓝曦臣端坐在蒲团上，面容有些憔悴，有一个孩子缩在他怀里，蜷成小小的一团，看不清脸。

蓝忘机一怔。他没有想到蓝曦臣这次出门办事居然还带了个孩子回来，不由得失声道：“兄长……”

蓝曦臣抬眼看他，温和道：“忘机放心，我不会把外人带上云深不知处。”

兄弟二人对视片刻，蓝忘机的目光移到孩子身上所穿的蓝家云纹校服上，面部表情的裂痕越来越大，难以置信道：“为何……？他并非蓝氏亲族子弟，叔父也不会同意……” 

记忆里的兄长从不会有这种他看不懂的举动。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兄长会带回来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从现下情形来看，似乎还大有把他当蓝家自家人养的意思。

大约是从兄长闭关又出关以后开始，自己这个弟弟就越来越看不懂他的所做所想了。

“叔父那边你不必担心。”蓝曦臣看着他，似乎是对他心中所想一目了然，“至于我为什么要带这个孩子回来……忘机，你还记得你带蓝愿回云深不知处的时候，都对我说了些什么吗？”

说话间，那个孩子像是被吵醒了，在蓝曦臣怀里轻轻动了动，慢慢地转过头来。因为背着光的缘故，他的小脸一半被掩在阴影中，只露出一只微微睁着的眼睛，在黄昏的光线里亮的出奇。

不知为何，尽管这孩子打量他的目光明显的是在打量陌生人，甚至还微微有些怯生，蓝忘机还是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来。

他看着蓝曦臣垂下眼来，一只手温温柔柔抚了抚孩子的背，既像是安慰又像是鼓励。他突然有点不适应，与其说是不适应寒室多了个不认识还不明来历的孩子，不如说是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看到兄长对别人袒露出这种毫无戒备的温柔了。

“你说，不管如何你都会保住他，照顾他，护着他，看着他长大，不只是因为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不该遭受无端的迫害。”蓝曦臣微笑道，“他对于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姑苏蓝氏族系复杂，把一个孩子安插进去也不是十分困难。

于是云深不知处多了一个孩子，不知道的以为是旁系又旁系的蓝氏亲族流落在外如今终于认祖归宗，心思澄明透彻的人多想一想便明白事实并非这么简单。有一道悄无声息的流言便是说，这新进冒出来的蓝晏可能是蓝宗主的私生子。不过蓝曦臣的品行人尽皆知，这流言传了几天就无疾而终，云深不知处又恢复了那无波无澜的状态。

姑苏第一喇叭蓝景仪一听说新进来个小弟子，按捺不住好奇心，拉上蓝思追就跑过去看。

一向清清冷冷的寒室旁果然多了一个小孩子在侍弄花草。说是侍弄也是牵强。这个孩子不过八九岁的模样，微微弯着腰去摆弄蓝曦臣养了十几年从来无人敢碰的那些宝贝花草，一看就是闲的狠了。

蓝思追蓝景仪两人站在那里为蓝曦臣被摧残的花草默哀了片刻。蓝景仪出声叫住那孩子道：“嘿，你就是蓝晏？”

蓝晏许是没料到会有人叫他，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警惕地看着两个不速之客：“你们……谁啊？”

他身着素白的蓝氏校服，一张小脸长的白白净净，抹额扎的规规矩矩，虽然稚气未脱，但能瞧出是个生的颇好的美人胚子。

态度着实算不上好，但蓝景仪浑不在意，笑嘻嘻道：“我是蓝景仪，他叫蓝思追，都是你的师兄，咱是一家人，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们，师兄一定帮你搞定！”

蓝思追嫌弃地捅了他一胳膊肘，俯身对蓝晏温和笑道：“你景仪师兄最是没个正形，没有吓到你吧？”

蓝晏摇了摇头，垂在脑后的抹额飘带被风拂到胸前。蓝思追轻轻给他理好，微笑道：“是不是觉得有些无聊？要不要师兄陪你练剑？”

他盛情好意，蓝晏又冷又硬的小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为难道：“谢谢师兄，只是我的剑已经被曦臣哥哥收走了。他说我今天已经练了一个时辰，修习初始阶段需循序渐进，就不让我练了。”

蓝思追：“……”

蓝景仪：“……”

他们面面相觑，都被蓝晏这一句自然而然亲密非常的“曦臣哥哥”惊得瞠目结舌，雷的外焦里嫩。

呆若木鸡的蓝思追扯了扯嘴角：“泽……泽芜君……”

蓝景仪的关注点显然和他不太一致，一张脸扭曲成了苦瓜：“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就要从晨起练到晚歇，还没人给好脸色看？人比人气死人啊？”

蓝晏看着眼前这两个风中凌乱的人，不满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一个人在这里呆了半天，都快无聊死了。”

他话音刚落，脚下便一空，被人轻轻抱了起来。

蓝曦臣抱着他，冲傻眼的蓝思追和蓝景仪微微一笑：“思追，景仪，到寒室来是有什么事吗？”

蓝晏一只小手搂住他的脖子，一双杏眼里微微露出些喜色，嘴上却不高兴道：“曦臣哥哥，你去哪儿了，我都快无聊死了。”

蓝曦臣轻轻理了理他的衣襟，温声道：“方才有急事出去一趟，这不是马上就回来陪阿晏吗？”

蓝思追下意识揉了揉眼，小声道：“那个，泽芜君，我和景仪只是想来看看小师弟，也没什么事。”

蓝景仪恭恭敬敬施礼道：“那就不打扰泽芜君，弟子先告退了。”

说完拉着蓝思追就跑。

两人跑了一段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蓝思追怨道：“你好好的跑什么跑。”

蓝景仪心有余悸：“你知道吗，刚刚泽芜君冲我们笑那一下，真是笑的我浑身发冷。”

他语气严肃，蓝思追被他逗得不行，在那片凌乱又憔悴的刘海上捋了一把：“谁让你说那些起早贪黑练功还没人给好脸色的话了，被泽芜君听到是一回事，小师弟才刚来你就在他面前满嘴没遮拦，还嫌家规没抄够不成？”

“我……”蓝景仪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摸着下巴道，“你也看出泽芜君对小师弟非同一般了啊，不过毕竟是他老人家千辛万苦跑这么远才找回家的，这么宠也不为过。”

蓝思追笑眯眯点点头，抬起袖子在他头上敲了一记爆栗：“就你知道，以后把嘴收收。”

TBC.

晏，有温柔和顺，平静安逸的意思，也有晚、迟的意思。